薛定谔的摩尔量

快乐电竞

[安雷]浆果

皇骑pa

  纪念我还嗑过安雷。

 

  !预警 

  文中除安雷外其他人物!均为!虚构

 

  

  雷狮比起皇子来说更加像一个好逸恶劳的纨绔子弟。

  吃穿用度首先往繁琐了去,脾气又比谁都大,动辄摔盘子耍脾气,一说念书就头疼,一习武又什么病都来了。谁也想不通安迷修,最优秀前途无量的御前侍卫,怎么就和他混到一块儿去了。安迷修胆大包天,能面不改色地驳斥三皇子歪理邪说,毫无客气禁止他干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因此宫里渐渐有了谣言——


  谣言通常又传的很快,不久让年迈的王知道了,顺口就在圆桌会议上提了一嘴——这可了不得,安迷修又犟了,他严厉地指出自己和雷狮并没有任何羞于出口的关系,他们仅仅是一对互相了解的好友,对于旁人对雷狮行为的指责,相反的他认为雷狮身上其实有许多可取之处值得他学习。

 

 语气太急不慎嘴瓢,说到“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们理所应当怀着包容的态度,就算是,……”时,一句恶党脱口而出。


  他居然称三皇子为恶党。即使三皇子不大招皇室待见,他依然是嫡系血脉,老雷皇离世后好歹能混个亲王的身份,想抱大腿的人可以一直从皇都排队到最偏僻的边陲小镇。因此转天就有纷纷扬扬的信上给上头弹劾安迷修,期间添油加醋陈述了一番安迷修因为说话太直惹下的诸多祸患。雷皇思忖半晌,只好下令停安迷修一时职。


  安迷修又是个闲不住的,隔天就跑到雷狮那儿猛倒苦水。

 

 

  他说:“这凭什么啊”


  雷狮今天心情颇好,居然耐着性子听完他长篇大论,抬抬下巴示意他茶水自取,一翘二郎腿饶有兴致地把玩手上一方小摆件。

 

 把件是珐琅漆,琉璃顶黄金底,二侧还镶了诸多碎红宝石,身量虽小但做工不可谓不精致,无论放在哪都能当一介镇宅之宝。

 

 安迷修并不太注意这些,只是眼巴巴望着雷狮想听他发表什么高见。雷狮斜眼一瞥,终于肯纡尊降贵,一开金口:“得了吧,我都没长吁短叹些什么。”

 

 没等安迷修搭茬,他接着道:“对哦,我俩为什么玩到一块去?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崇高道德观,一心为自己着想——你呢?你又从来不为自己考虑一毛钱,不把苍天视为己任你会羞愧死。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宁愿这么累。”

 

 安迷修可算抓到反驳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怼回去:“你不也一样?把自己装成个不学无术二世祖,你不累吗?”


  对,雷狮有个好哥哥,好哥哥荣登太子位后,便日夜难寐地怕这位置不保,于是白天能尽心尽力教雷狮骑马射箭,晚上也能谋划怎么让雷狮看起来比较像死于一场意外。所以他干脆退出争端,逍遥快活,把权利和镣铐拱手送人,还能换上早课时一句假惺惺的问候。太子殿下安迷修自然是见过的,模样八分似雷狮,然甫一开口语气神态大相径庭。但与其说太子不像雷狮,不如说雷狮不像太子,雷狮不像任何人。在安迷修尚且走过一小半的人生中,雷狮可以说是唯一与众不同的存在。

  

 

 雷狮眨眨眼,随手一扔那方把件,也不管它会不会碎成一摊不值钱的残片。他的手指照例不大安分,转头搭在扶手上,顺着皮革细密的纹路无意识地摩挲:“累不累……你别急呀。”

  

 

 那时候他发现自己之于雷狮是完完全全不了解——倒不如说他所知道的都是雷狮让他了解到的那一小部分。漫不经心,五分狡黠五分嚣张,只是玩世不恭而已,和城墙外的流言毫不相关——只道雷王星三皇子是有名的灯下黑,仗着自己的身份跋扈过头,敢在皇城根下倒腾戏法——那御前侍卫都说,恶党恶党,可不就是在讽刺这么位小皇子吗。

 

 

  风声一过安迷修很快复职,流言和那场无关紧要的对话已渐渐在被他淡忘之时,又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他乃至全城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三皇子几乎是摔下那件繁缛厚重的礼袍,露出着在内里的绝对不符合身份的便装。他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明目张胆登上海盗的飞艇,嚣张地从人群头顶飞过,圣驾巡查般环游整个皇都,颇有礼节地欠身行礼,随后消失在遥远的天的另一头。安迷修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荒谬,他当时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海盗飞艇为什么能大摇大摆进入皇宫禁地,而是雷狮什么时候多了这么群手下。


  

  我是骑士,现在雷狮得偿所愿成了真正的恶党。他自嘲地想,但是谁的心脏在因此狂跳呢。


  那天皇宫前的广场上挂了彩旗,雷皇几乎把自己小儿子的生日办成一场巨大的节日——没有人看不出尽管平时他最对雷狮恨铁不成钢,一旦要算起来,他独疼爱的正是最无用的小儿子。宴会盛大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安迷修等来了挨桌敬酒的三皇子。彼时他还勉强穿了正装,快搭到鼻梁的头发也老实地往上梳过去,突然显得得体地陌生 。他无精打采地向每个人问好,说出预备着的台词。

 

 他走到安迷修身边——

 

 “我的御前骑士们——谁不道你们保卫皇都鞠躬尽瘁,可称得上一方勇士。我和父亲都为你们骄傲。”


  他对上安迷修的视线,眼角飞快的一挤,用口型说“可我只为你骄傲。”好了,安迷修熟悉地那个雷狮又回来了,他心情顿时舒展,手指也放松下来,不再紧握那小酒盏。而众骑士只当三皇子讲话含含糊糊听不清,也没放在心上,呼啦一声各自倒了酒喝干。

  

 

 就像那天雷狮踏上海盗的甲板,安迷修恍然发觉雷狮根本就是属于接连绵延的海平面与天空颜色逐渐变淡交织的那一条交界线。

 

 

  雷皇那天受了大刺激,再加上陈年堆积的病,没多久去世了。


  旧皇驾崩,新王继位——可安迷修依然习惯叫他太子。太子上任三把火,首先就罢免一批老臣,一扫以前安逸祥和的作风,颇有几分铁血手腕。他承认太子在这个位置上待的并不赖,四下也有赞颂新王的歌谣传颂,说他改一方天地,造一方势气。然而太子不怎么待见他——也许见他是雷狮旧友,不久就调他去了个闲职,可有可无吊着。

 

 安迷修脱下骑士重甲,换了轻装在城里没头没脑地转了三四天,才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于是他和太子请了长假,太子自然欣然答允,连声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和他说,温柔体贴地让人几乎忘记他之前的行径。

 

 

  他收拾行囊时终于后知后觉雷狮离开这密不透风的皇宫也快三个月了。

 

 他回到家乡,和师父一起整理那大半亩向日葵田。师父是当年的骑士长,前几年告老还乡后就在老家种了一大片花田。师父盘算给他听:“春天播种,夏天开花,秋天收花盘,冬天在火炉前嗑瓜子聊聊天——一年过得很快的。”安迷修花了好大力气把不合时宜的吐槽压回嗓子眼,专心专意帮师父做点活儿。

 

 花田边来来往往很多,闲暇时外边的事他也听了零零碎碎那么几耳朵。太子全境通缉雷狮及其海盗恶党——这个他早料到了,太子其人敏感且多疑,绝不可能心慈手软地放任雷狮扩张势力。其间也有雷狮的消息,他东拼西凑出了半个前因后果,居然也没有太过惊讶。


  雷狮早年化名布伦达在外活动,这个名字安迷修是再熟悉不过。布伦达海盗团名声远扬,它没有像其他海盗团那么明确的定位——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或者杀富济贫沽名钓誉。他们更多的是看到好处就抢,自在快活的地位远远高于万贯财宝,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这么一想确实是雷狮一贯的风格,他当时也完全没把二者往一块儿凑过,现在再回想起点点细节,诸多疑点他计较不起来。想着想着他有些沮丧,放下洒水壶就地坐在田埂上,瘫下身子沉默地看着灿烂得有些夺目的云。


  雷狮是恶党,是敌人,是有悖于安迷修一直的逻辑的。他恪守多年的法则告诉他雷狮是完完全全是错误,是需要站在他的对立面的人。曾经他还可以用三皇子顽劣不堪需要自己的言传身教来感化做接近他的借口,现在他已经是真正的恶党,逾越过法规道义,做的事更是毫无正义公正可言。安迷修觉得雷狮的背影越来越远,又觉得雷狮其实一直都站在那么远的地方。

  

 

 七月份向日葵已开了大半,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景象的时候还好奇得不行,恨不得满世界宣传一顿,最后翻来复去一想,他在皇城那么久也没什么交心的好友,勉强算一个的话只有雷狮,可是……。后来看习惯了也就习惯了,黄澄澄的花盘向阳而生,色彩如油画般鲜艳亮眼,大片鲜绿的叶子舒展开,叶尖微微打着卷儿,衬着宝蓝色的天空和一团一团白地耀眼的云分外清明,只消望一眼就能看到铺面而来的盛夏暑气。

  

他在花田里过了两个生日,师父很给面子地给他买了小蛋糕,上面拿糖霜写着安迷修生日快乐,还画了好多糖果小人小马。师父关了灯点起蜡烛,他乖巧地顺着老人的意思双手合十在鼻尖前,默默闭上眼睛许愿:

 

 我希望……我希望……

 

 如果只是希望的话。

  

  

 

 很突然,他被召回了。太子微笑地看着安迷修——如果不说话也不动作,就那样微笑着眯眼的话太子确实像长大后的雷狮。安迷修马不停蹄随传唤官奔驰了一整日,还没匀下口气就被推进大殿。这会儿他单膝着地,一手搭着束腰一手搭上膝盖,低下眉道:“陛下召见我,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太子状若无意地轻拂去大氅滚边上的细小灰尘,眯起眼笑了笑:“哪里——我们的好骑士安迷修阁下,我只是想念你了。”

 

 他顿了顿又说:“同时——我的好弟弟雷狮,经年一别,再也没能见到,我也是日夜无不挂念他的。你说他现在会在哪儿呢?”

 

 太子讲话还是这么圆滑,安迷修沉默半晌,老实回答:“不知道。”

  

“想不到你也——这可没办法了,只好劳烦骑士先生帮点小忙,期待好弟弟卖你一个面子来和我叙叙旧。”太子眼睛里的笑意一寸一寸消散了,然而嘴角还是若有若无地向上牵着,“你知道吗,雷狮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捣蛋。”

  

 

 安迷修完全想不通——太子打算让他做使者与雷狮和谈。他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请柬,希望雷狮原谅他,他将尽早撤除通缉令,并邀请雷狮和安迷修一起参加不久后的皇家晚宴。这看似于情于理合理至极:他安迷修是皇家的侍从,做差使这种活儿他没少干过,太子权衡利弊愿意拉拢雷狮,本身也无可厚非。可安迷修觉得不对头——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

 

 据他所知雷狮最近消停了不少,彻底销声匿迹了。要不是雷狮打算金盆洗手,要不就是他在酝酿一个更大的计划,前者明显不合雷狮的脾性,后者……是什么计划安迷修想不太明白,至少能让太子都坐不住了。奇怪又奇怪在于使者只安迷修一人——他不怕自己和雷狮勾结一伙儿,联起手来坑他吗?然而太子就像平常一样细心叮嘱,告诉他雷狮现在应该在东南沿海边他们的根据地里,快马加鞭也得小半星期到。

  


  刚好路过去看师父。师父坐在田埂上,须发皆白,仿佛和那片向日葵地融成一幅画。他远远地就停下了,下了马牵着它走过来迎接师父。师父乐呵呵笑着,和他扯了些有的没的。末了终于掩饰不住忧虑,小心翼翼地向他试探:“陛下让你去——此行无妨?”


  安迷修轻轻点头。

  

    师父又问:“你和三皇子殿下有没有……”

 

 他恍然想起那个三年前满城传的谣言。那时候他还能跑去找雷狮倒苦水,全然忘记避嫌二字怎么写。雷狮还端着那副半笑不笑的模样,手里把玩的……


  对师父他勉为其难地撒谎:“当然没有。”


  

  这么一来事情就很清楚了,雷狮离家时顺走了玉玺。适逢十年一轮的大祭祀,彼时玉玺是要放在石台上的。太子一方面想要玉玺,一方面又不能暴露这么件事。安迷修此人千奇万怪,好就好在永远不会背弃那几条骑士的什么守则,他一定会闭上嘴把请柬带到,雷狮当然也能明白好哥哥的意思。带不到信就是怠慢,就是牢狱之灾。以此要挟雷狮,太子手段不可不谓高明。


  只是自己居然是雷狮的把柄?安迷修几乎要笑出来了,他这下可是完全闹不明白太子这是唱的哪一出,也不至于对他这么自信吧。雷狮一直是飘在天上的,他不惜弄得伤痕累累也要把与生俱来的那一大把细线一根根亲手拔下,自生日宴会上终于毫不留情剪断最后一根掣肘翩然而去,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能扯着他逼迫他降落。

  

  


  雷狮坐姿向来懒懒散散,勾了勾手指示意安迷修把请柬拿给他看。

 

 “好久不见?”雷狮挑开火漆抽出请柬,徐徐打开。


  安迷修花了一会儿理解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而不是复读太子的邀请函,也应道:“好久不见。”

  

 他是国王派来的使臣,雷狮是——名义上是亲王殿下,按律他和雷狮应享有同等待遇,因此他坐在雷狮身侧,只隔了一张窄小的方几。此时外面的太阳穿过玻璃斜打下落在雷狮的头发上,好像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釉。雷狮把自己的据点布置地该死的和他宫里的居室一模一样,安迷修一时有些晃神,很快又清醒过来。

 

 雷狮手底下人手并不多,亲卫们都是些眼熟的——常年挂在通缉令上的那帮人。往外面看能望到海湾里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是码头上冷清得很,零星掠过的基本上是海鸟的影子。

 

 他倒是希望就老实地传一个口信,雷狮老实地和他回都,最好是能少说点话什么的,但是他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雷狮这两年几乎没有变化,阅读时还是会半眯着眼睛,遇到看不惯的还是会下意识撇嘴角。安迷修被一些宏大复杂的情绪裹挟到几乎喘不上气,忽然听见雷狮说:

  

“我不去。”

  

 

 对哦。安迷修终于抓住重点,雷狮是恶党,现在违抗旨意,需要用什么态度对待他自不用说。他几乎要站起来,被雷狮抬眼给摁回去了。

 

 雷狮随手把信函扔在小几上,交叠双手放在扶手上,微微侧过身子直视安迷修:“我不是说过吗?你是我骄傲的好骑士。”


  “我与恶党没有关系。”安迷修说。

 

 雷狮纠正他:“现在我是雷王星亲王。”

 

 末了他又说:“亲爱的哥哥想借刀把我俩都杀了,区别在你是喜欢做孤鬼在地下等我还是想和我殉情。”

 

 “我不考虑你的想法——我肯定不想殉情,那么你的选择就不多了。而我只能诚挚地建议你不要送人头。”

 

 雷狮没有把柄,他依然是交界线上的一点影子。

  

 

 安迷修说好的,那不叨扰了。他要回去复命,禀报所见所闻和雷狮的答复。雷狮也没留他,说那请自便吧。

  

 

 回程时他觉得雷狮应该是亲吻过他的,只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也许是昨天,也许是很久以前,也许二者都有。他突然有了一些鲜活的记忆,雨天,晴天,在金黄的向日葵田中的,在生日宴会上无数气球和彩旗环绕中的,在三皇子居室里呛起细小灰尘的地毯上,他也想调转马头问个明白,又觉得毫无必要。


  此时是八月,他知道回去还能赶上最后一茬花开。

 

  

 终有一日我们会重逢。他对自己说,倘若我们被同一人所梦见。

  



  

end

  

  


 

  .最后一句话自茨维塔耶娃致里尔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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